女婿入門 回娘家

女婿入門 回娘家

【聯合報╱謝文賢（台中市）】 2011.02.04 08:33 am

岳父母與我們同住一個縣市，要回娘家其實不遠， 遠的是「家」變成「娘家」的距離。路上，妻顯得坐立不安， 臉上神情又歡欣又焦急，看在我眼裡其實心疼。 圖／葉懿瑩 岳父母與我們同住一個縣市，要回娘家其實不遠， 遠的是「家」變成「娘家」的距離。路上，妻顯得坐立不安， 臉上神情又歡欣又焦急，看在我眼裡其實心疼。結婚是在某年的年底，接著不到一個月便遇上了農曆新年。除夕一大早，連電燈開關都還搞不清楚的妻，就跟著母親忙進忙出，神情緊張。好不容易晚餐上桌，大家才圍坐圓桌，開心吃團圓飯。 說是吃團圓飯，但團圓的其實是我的家，妻只是陪著我的家人吃飯。席間氣氛越熱鬧融洽，妻的笑容就越有一點惆悵，在這迎新送舊時節，我知道她想念家人。 過了初一，妻的心情就不一樣了。初二那天她一早就起床了，精心梳洗打扮了一下，才把還賴在床上的我叫醒。我起床不久，妻的哥哥就打電話來催促我們趕快回家了。 穿戴整齊，準備好紅包，帶著要孝敬岳父母的伴手禮就出門了，這是我們的娘家首部曲。 妻是獨生女，這第一次初二回娘家，是有歷史意義的。 岳父岳母與我們同住一個縣市，要回娘家其實不遠，遠的是「家」變成「娘家」的距離。路上，妻顯得坐立不安，臉上神情又歡欣又焦急，看在我眼裡其實心疼。 丈母娘請女婿 到了岳父家，我提著禮物跟著妻進門，屋裡已經滿溢飯菜香，岳母在廚房忙得不可開交，妻的哥哥弟弟一旁幫忙，連平常不下廚的岳父都在旁邊指揮坐鎮。 一陣寒暄過後，打扮得美美的妻俐落的加入廚房行列，岳父則將我領到客廳泡茶聊天。坐在客廳休息讓我有點不好意思，捲起袖子進廚房想要幫忙，卻被妻一家人推了出來，七嘴八舌說著今天是丈母娘請女婿的大日子，怎麼好讓我髒了手。 我只好又坐回客廳陪岳父喝茶聊天。 看他們一家老少窩在小小的廚房，雖然油煙悶熱，但幾個人說說笑笑好不快樂。回想除夕那天，妻在家裡忙碌的身影，跟現在的樣子其實也差不多，但思及這心境上的差異，我心裡有無限感觸。 這是我的妻，新婚的妻，我該給她這樣子的家。 歡迎女婿的加入 終於要上菜，岳父要我幫他搬出大圓桌，妻和妻舅們把煮好的菜一盤一盤端出來。菜上個不停，眼看桌子都快滿溢，我對岳父說就我們五六個人，吃不了這麼多，趕緊請岳母不要再弄了。岳父笑著說，等會兒還有姑姑們要來。 原來妻的爺爺奶奶早已經過世，她的姑姑們說好了每年的大年初二輪流到幾位兄長家作客，就當做回娘家。那年正好輪到岳父作東，所以當天回娘家的不只是妻而已。 過一會門鈴響起，岳父笑著開了門，三位姑姑和姑丈們同時都到了，恭喜的聲音此起彼落，一夥人把熱鬧帶進來。 「孩子們怎麼沒來？」岳父問。 「翅膀都硬了，哪還肯跟著出門？」穿著名貴光鮮的大姑率性回答。 大家依序入座，飯菜也差不多了，妻和岳母都上了座。我看妻忙得一臉油光，臉上卻是滿足。 席間大家談笑這一年來的努力辛勞，也分享了見聞。我在這大家庭是新人，當然話不多，但奇怪的是，話題兜來兜去始終能兜到我身上。 問我哪裡人？向我敬酒。 問我做什麼的？再向我敬酒。 問我和妻怎麼認識的？又向我敬酒。 問我妻漂不漂亮？繼續敬酒。 問我岳母飯菜煮得好不好吃？還再敬酒。 我只得一杯接一杯，低頭連聲回答，漂亮！好吃！ 雖是尷尬難以招架，但也確實感受到妻一家人歡迎我加入的熱情。 年節氣氛最高點 餐後，大夥收拾迅速，一下子大圓桌收走，很快擺上方桌，原來姑姑們要打牌。岳父不好此道，與幾位姑丈移至旁邊小几繼續喝酒聊天，姑姑們跟岳母便上桌廝戰，一時「吃」、「碰」的聲音與「乾杯」、「隨意」的聲音不絕於耳，年節氣氛燃至最高點。 沒多久，岳母起身要我替她陪三位姑姑摸幾圈，妻也點頭示意我上桌試試。我說我是生手，大家便笑嚷著說新人新手氣，會旺。 牌局間，我看妻總是忙著招呼，一下換茶水、遞毛巾，一下送零食瓜果，閒不下來。終於沒事做時，她才搬了張椅子坐到我身後看我打牌，給我意見。我胡牌時她笑得好開心，我放槍時她也依然笑，像世界上再沒有這麼快樂的時候。 幾圈下來，我這新手還真贏了不少，大過年的，姑姑們輸錢也不以為意，直誇我有福氣，還說妻眼光好，嫁給我會幸福，說得妻一臉喜孜孜。那是我第一年陪妻回娘家，許多情景我到今天都還記得。 【2011/02/04 聯合報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