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性命運／我是私生女

女性命運／我是私生女

【聯合報╱美雲（台北市）】 2011.03.26 02:17 am

圖／九子 我是父親婚外情所生的「私生女」，在我很小的時候，常聽左鄰右舍的歐巴桑們叫我「陳可子」，但我當時對他人簡稱「陳可」的生父，並沒有任何深刻的印象，反倒是對要我叫她「阿嬸」，也就是父親的元配——我的「大媽」有著不可磨滅的記憶。 在記憶深處的這位「阿嬸」，早年曾在我母親生病出院後，用扁擔挑著雞，轉了好幾趟車，來我家探望母親。我依稀記得在探視母親的空檔，她悄悄把我牽到另一個房間，輕聲問我：「妳媽有疼妳嗎？」然後溫情無比地給我五毛錢。 也許是從小便知曉自己的身世，所以當我那同父異母的妹妹上高中後四處打聽，並請她同校同學，也是我的鄰居，把「認親」的那封信交到我手中時，我可說是毫不遲疑地瞞著母親，暗中和這個只相差一歲的妹妹飛奔相認。 猶記得跟著妹妹返家的那天，從父親見到我時熱情迎接，並迫不及待要我坐下，我便發現眼前笑臉迎人的大媽，依舊是當年溫情無比的「阿嬸」。她不但和善地頻頻招呼我喝茶吃水果，還不吝問候我母親的生活與健康狀況，彷如在關心一個多年失聯的老朋友。 也因為打從心底深深感佩她的寬宏大量，讓我多一個家，每一次返家，我總喜歡跟前跟後地和她閒話家常，也因此得知她對父親發展婚外情所抱持的態度是大智若愚。她說：「老公跟人分享沒關係，重要的是養家的錢要拿回來。」我也曾問她：「難道都不會生氣嗎？」她則稍顯歉意的笑說：「不然怎麼辦？頂多氣不過就打妳大哥出氣。」至於如何看待我這個「情敵所生」的女兒？她則以四兩撥千金的語氣回答說：「那要感謝妳媽幫我把妳養這麼大。」 三年前，生父往生，大媽將兒子早年買給她，卻始終未戴的勞力士表轉送給我。我每一次戴它時，想到大媽所展現的非凡智慧與器度，總覺它的光芒閃爍。 【2011/03/26 聯合報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