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的智慧／捨不得姊姊出嫁

生活的智慧／捨不得姊姊出嫁

【聯合報╱林琇琬（南投埔里)】
2012.03.26 03:01 am



圖／陳太乙突如其來去找一個兩年不見的朋友，她被我的到訪嚇到，我也被她的清瘦嚇到。
「我姊快要結婚了，我正在整理東西。」她語氣落寞的告訴我。對於姊姊要結婚的事，她適應得不是很好：「想到以後不能住一起，她有自己的家庭，再也不能事事以娘家為重，就忍不住惆悵。」

「妳和姊姊的感情這麼好！」我說。

朋友抬起頭來說：「也不是特別好，只是覺得要失去時，就特別珍惜。」

我不知說什麼好，我只知道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很難講，以為擁有的，往往失去：以為失去的，一抬頭又在眼前，所以我不管以後會如何，只知要珍惜現在的緣分。有時候甚至覺得，身邊的人就像雁子，雁子在一定的季節就得南飛，當牠們要南飛時，根本留不住，也不該留；而我們相會的時間，就是彼此偶然歇息的那片刻，我珍惜那片刻，因為緣分隨時來去，而我擁有的只有當下。

「有時走到姊姊的房間，一待就待到天亮，想著過去種種相處的情景，眼淚就掉下來，第二天雖無事人般去上班，心裡卻似乎空了一大半。」朋友繼續說著。

道別了朋友，我在路上想起九二一大地震時，一位衝入浴室救弟弟，自己不慎受傷的勇敢姊姊，她不幸在一個月後過世。弟弟在她臨終時說：「姊，我不知道妳原來那麼愛我，早知道是這樣，我從前就不會老是惹妳生氣！」

她的墓就在我埔里家附近，只要想起這事，我總會走到她墓前去思索一些事。

原來許多的遺憾，都是因為當時的不懂珍惜。有緣相處時，總以為是理所當然，不會特別去珍惜，等到緣分盡了，再捶胸頓足的，有用嗎？

回到家中，告訴妹妹有關朋友和她姊姊的事，並問妹妹：「如若我嫁了，妳也會這樣嗎？」

妹妹笑嘻嘻說：「才不會，看妳二十多年，看都看膩了，我才不會有那樣豐富的感情。」

我只是笑笑，說珍惜，談何容易！

【2012/03/25 聯合報】